他山之石,难得好文:读《重症医学新认识——八个关键点》有感


在临床医学的版图中,重症医学是一门年轻却承载着生命重托的学科。它直面的是机体向死亡逼近的危急时刻,探索的是损伤与疾病背后复杂的病理生理规律,践行的是与死神赛跑的精准救治。自2008年被列为临床医学二级学科以来,这门学科在短短十余年里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构建起完整的知识与思维体系,成为现代医疗体系中不可或缺的核心力量。



近日,北京协和医院重症医学科刘大为教授、王小亭教授等在《中华内科杂志》发表经典好文“重症医学新认识——八个关键点”,句句箴言,值得精读。


今天,我们深度解读重症医学的八个关键新认识,剖析其背后的逻辑脉络与实践价值,为高年资医学专业人士提供一份系统的理论参考与临床指引。“重症医学新认识——八个关键点”原文请查看《中华内科杂志》2025年第9期。




一、重症医学的二级学科定位与体系构建


2008年,国家标准化委员会将重症医学正式列为临床医学二级学科,与内科、外科等传统学科并列,这一制度性认可不仅为其专业化发展铺平了道路,更重塑了我国重症救治的整体格局。不同于专注于特定器官或疾病的专科,重症医学以“功能科室”为核心定位其关注的焦点并非疾病本身,而是疾病或损伤引发的机体功能失调与器官功能不全。无论是任何疾病/损伤本身(如心血管、呼吸系统疾病等)直接导致的器官损伤(直接重症),还是任何疾病/损伤均可引起共同病理生理过程(经典重症),都属于其诊疗范畴,这一定位使其天然成为多学科协作中的核心枢纽。


重症医学的学科建设呈现清晰的分层与优先级特征,这种分层并非简单的规模扩张,而是基于临床需求与学科发展规律的科学布局。第一层次是“基本重症”,以综合ICU为载体,围绕血流动力学、生命支持、镇静镇痛、重症超声、感染防控五大亚专业,聚焦脓毒症、ARDS、休克等经典重症,同时具备向重症胰腺炎、心肺复苏术后等专病重症延伸的潜力。这一层级是重症医学的基石,承担着绝大多数重症患者的救治任务,也是各级医院重症学科建设的起点。


第二层次是需要专业化培训的重症亚专科。心脏重症、呼吸重症聚焦直接重症,神经重症、创伤重症依托其天然的重症属性形成特色,老年重症、儿科重症、妇产重症则针对不同人群的生理特点优化救治方案。这些亚专科虽各有侧重,但均未脱离基本重症的核心认知,而是在其基础上实现了诊疗的精准化升级。以老年重症为例,面对老龄化进程加速带来的挑战,其不仅要处理感染、休克等经典重症,更要兼顾老年患者多基础病、器官储备功能差、药物耐受性低等特点,形成“综合评估-精准干预-康复协同”的特色模式。


第三层次是亟待紧急提升的重症亚专科,包括肿瘤重症、移植重症、罕见病/免疫病重症等。这类重症具有鲜明的宿主与反应特色,肿瘤患者的免疫抑制状态、移植术后的排斥反应与感染风险、罕见病的特殊病理生理机制,都对重症救治提出了全新挑战。以肿瘤重症为例,随着肿瘤治疗技术的进步,越来越多的晚期肿瘤患者面临化疗相关感染、免疫治疗相关器官损伤等重症情况,其救治不仅需要重症医学的支持技术,更需要与肿瘤科深度融合,平衡治疗强度与患者耐受度,这也成为重症医学未来发展的重点方向。


理想的重症医学组织建构应是一个协同高效的生态体系,涵盖重症医学中心、重症医学系及各类专科ICU。这一架构不仅确立了重症医护的主体地位,更整合了呼吸治疗师、康复师、血液净化师、体外灌注师、药师、营养师等多学科人才,形成核心团队+支撑团队的协作模式。而电子信息技术与人工智能的赋能,让不同重症单元实现了数据共享与决策协同——从重症超声的实时影像传输,到血流动力学指标的动态监测,再到AI辅助的病情预警,技术手段正打破空间壁垒,让优质重症医疗资源实现高效流转。



二、重症发生发展规律经常具有“五不同”的特点


重症医学的核心挑战之一,在于解读初始损伤与致命重症之间的复杂路径。同样的感染,为何有的患者仅表现为局部症状,有的却迅速进展为多器官功能衰竭?相似的创伤,为何预后差异悬殊?“五不同”理论为解答这些疑问提供了清晰的逻辑框架,它深刻揭示了经典重症发生发展的趋同性与个体差异性,也为个体化治疗提供了理论依据。


“不同的机体”是重症发生的基础变量。患者的性别、年龄、基础慢性疾病与共病状态,共同构成了独特的“宿主因素”,这种因素直接决定了机体对疾病/损伤的反应模式与耐受阈值。临床中常见这样的案例:两名患者同时确诊社区获得性肺炎,一名28岁健康男性仅表现为发热、咳嗽,经口服抗生素治疗后痊愈;另一名76岁合并糖尿病、冠心病的女性,却在短短48小时内发展为重症肺炎、感染性休克,需转入ICU接受机械通气与循环支持。这种差异的根源,在于老年患者的免疫功能衰退、血管内皮功能受损,以及糖尿病导致的代谢紊乱,使其对感染的耐受阈值显著降低,机体反应更易失控。


“不同的先导病因”是重症发生的始动因素。这些病因主要分为感染、创伤(含颅脑损伤)、胰腺炎、大手术四大类,不同类型的初始损伤通过各自独特的路径激活机体反应。即便同一类先导病因,其重症化风险也存在显著差异:同样是肺部感染,肺炎链球菌感染多表现为典型的社区获得性肺炎,而新冠病毒、甲流病毒感染则更易引发全身炎症反应,进展为ARDS;同样是大手术,腹部大手术的术后感染风险与心血管手术的术后心功能不全风险,其病理生理机制与干预重点截然不同。这意味着,对先导病因的精准识别,是重症预警与早期干预的前提


“不同的趋同性重症病因”是连接初始损伤与器官功能损伤的核心桥梁。这一病因被定义为失调的机体反应(HOUR),具体表现为“神经-神经内分泌-炎症-免疫-凝血-代谢-生物能”的连锁紊乱。HOUR理论的核心价值,在于揭示了不同初始损伤背后的共同病理生理通路:无论是感染引发的病原相关分子模式(PAMPs)激活,还是创伤导致的损伤相关分子模式(DAMPs)释放,最终都会通过模式识别受体触发HOUR,进而导致靶器官功能损伤。例如,严重创伤与急性胰腺炎看似毫无关联,但两者均可通过激活炎症瀑布反应、破坏凝血-纤溶平衡,最终引发休克与多器官功能障碍,其本质都是HOUR介导的病理生理紊乱。


“不同的干预”是影响重症进展的关键变量,其核心在于把握“治疗与再损伤”的平衡。重症患者的机体处于高度脆弱状态,任何干预措施都可能成为一把“双刃剑”——恰当的干预能阻断病理生理恶性循环,而不及时或不恰当的干预则可能放大损伤,引发二次打击。临床中最典型的例子是液体复苏:对于休克患者,及时的液体复苏是挽救生命的关键,但过量补液导致的液体过负荷,会加重肺间质水肿,增加呼吸机相关肺损伤的风险;同样,机械通气能维持氧合,但过高的气道压力会损伤肺泡上皮,过低的潮气量则可能导致肺泡塌陷,影响氧合效率。这要求临床医生必须动态评估患者状态,根据病情变化实时调整干预方案,避免“一刀切”的治疗


“不同的重症表现”是前四个“不同”共同作用的结果,其核心聚焦于“血流动力学稳态失衡”与“重症单元损伤”两大核心环节。血流动力学稳态失衡表现为心肺氧输送与器官氧耗的匹配障碍,而重症单元损伤则涉及微循环障碍与线粒体功能异常,两者最终都会指向休克这一重症的最后共同通路。在临床实践中,这种表现的差异性十分显著:同样是HOUR介导的重症,有的患者以心血管功能不全为主要表现,出现低血压、心输出量下降;有的则以呼吸功能衰竭为核心,表现为顽固性低氧血症;还有的患者主要表现为急性肾损伤或凝血功能障碍。这种差异性要求医生必须跳出“对症治疗”的局限,从病理生理本质出发,识别重症的核心矛盾,制定针对性治疗策略




三、适当强调直接重症与经典重症的区别


在重症的分类上,基于病理生理机制,建议将重症分为直接重症和经典重症两类。这种分类并非学术上的刻意区分,而是对临床治疗策略的精准指引。两者的核心差异在于器官损伤与原发病因的关系,以及治疗的侧重点,正确识别并区分两者,是提高重症救治效率的关键


直接重症是原发疾病直接导致的器官功能不全,其病理生理机制相对单一,器官损伤与原发病因之间存在明确的因果关系。临床中常见的案例包括:肺炎导致的低氧血症,是肺泡通气/血流比例失调直接引发的氧合障碍;心肌梗死引起的低心输出量状态,是冠状动脉阻塞导致心肌缺血坏死、收缩功能下降的直接结果;脑出血导致的颅内压增高,是血肿压迫脑组织引发的机械性损伤。这类重症的治疗特点是“力度一般但需及时”,核心在于“病因控制+适度支持”——针对肺炎患者,及时应用抗生素控制感染,配合适度氧疗维持氧合,即可阻断病情进展;针对心肌梗死患者,尽早实现血运重建(溶栓或介入治疗),辅以必要的循环支持,就能挽救缺血心肌,恢复心功能。


经典重症是重症医学的核心范畴,包括ARDS、脓毒症、休克等重症,其最大特点是原发病因与器官损伤之间并非直接的因果关系,而是通过HOUR这一中间环节相连。以ARDS为例,其原发病因可能是肺炎、创伤、胰腺炎等,但这些病因并非直接损伤肺泡上皮,而是通过激活HOUR,引发全身炎症反应,破坏肺泡-毛细血管屏障,导致通透性增加性肺水肿;同样,脓毒症的本质并非感染本身,而是感染引发的机体反应失调这种失调会导致多器官功能损伤,即便感染得到控制,机体的炎症瀑布反应仍可能持续,加重器官损伤。这类重症的治疗需要“综合干预+病因管理”,不仅要控制原发病因,更要针对HOUR进行干预,恢复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


两类重症的鉴别具有明确的临床意义,以呼吸衰竭为例,直接重症与经典重症的治疗策略与预后存在显著差异。对于肺炎导致的单纯低氧血症(直接重症),治疗的核心是抗感染与适度氧疗,多数患者经治疗后可在短期内恢复,预后较好;而对于ARDS(经典重症),治疗则需要多维度的综合干预:采用肺保护通气策略减少肺损伤,通过容量管理控制肺水肿,应用镇静镇痛药物阻断交感风暴,必要时辅以体外膜肺氧合(ECMO)等高级生命支持技术,其治疗复杂度与预后风险均远高于直接重症。


更重要的是,直接重症与经典重症并非绝对割裂,而是可能在病程中相互转化,形成连续的病理生理过程。许多患者最初表现为直接重症,但由于原发病因未得到及时控制,或机体反应过度激活,逐渐引发HOUR,进而发展为经典重症。例如,一名患者因社区获得性肺炎入院,初期仅表现为低氧血症(直接重症),若抗生素应用不及时,感染持续加重,会激活炎症瀑布反应,破坏肺泡-毛细血管屏障,最终发展为ARDS(经典重症);同样,心肌梗死患者若血运重建延迟,心肌缺血坏死范围扩大,会引发交感神经过度激活、炎症反应增强,进而导致多器官功能障碍,从直接重症转化为经典重症。


识别这种转化的关键节点,是重症治疗的核心难点与重点。临床实践表明,缺氧状态的持续时间、血流动力学的稳定性、炎症指标的变化趋势,是判断直接重症是否向经典重症转化的重要信号。例如,对于低氧血症患者,若经适度氧疗后,血氧饱和度仍持续低于90%,且炎症指标(如降钙素原、C反应蛋白)显著升高,提示可能已启动HOUR,需及时调整治疗策略,加入抗炎、免疫调节等干预措施;对于低心输出量患者,若经补液与血管活性药物治疗后,血压仍难以维持,且出现乳酸升高、尿量减少等组织灌注不足表现,需警惕休克的发生,及时强化血流动力学支持,阻断病情进展。


两类重症在治疗上的核心区别,本质是“预防进展”与“治疗重症病因”的差异:直接重症的治疗核心是及时控制原发病因,预防HOUR的启动,避免病情向经典重症转化;而经典重症的治疗核心则是针对HOUR进行干预,恢复机体稳态,同时兼顾原发病因的控制。这种区别要求临床医生必须具备动态思维,根据患者病情变化实时调整治疗重心,避免固守单一的治疗方案




四、及时充分厘清原发病因与重症病因(HOUR)


深入理解原发病因与重症病因(HOUR)的本质区别,是重症医学从经验治疗迈向精准治疗的关键。在临床实践中,许多治疗失败的根源并非原发病因未得到控制,而是忽视了重症病因的管理,导致机体病理生理紊乱持续加重,最终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


原发病因是疾病的起始点,是引发重症的导火索,包括感染、创伤、胰腺炎、大手术等具体疾病或损伤。对于感染性疾病,原发病因是病原体的侵袭;对于创伤患者,原发病因是机械性损伤;对于术后重症,原发病因是手术创伤与围手术期应激。这些原发病因是重症发生的前提,但并非导致器官功能损伤的直接原因——真正引发致命性器官功能障碍的,是原发病因激活的失调机体反应(HOUR)。


HOUR是重症发生发展的核心机制,是连接原发病因与器官损伤的桥梁。其本质是原发病因通过病原相关分子模式(PAMPs)和/或损伤相关分子模式(DAMPs)途径,被模式识别受体识别后引发的广义应激反应,这种反应超出了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导致神经-神经内分泌-炎症-免疫-凝血-代谢-生物能的连锁紊乱,最终造成以心、肺、脑为主的多器官功能损伤,以及微循环障碍与细胞功能紊乱。HOUR理论的提出,颠覆了传统的重症认知——重症并非原发病因的简单放大,而是机体对原发病因的异常反应,这种异常反应本身就是一种独立的“疾病”,需要针对性治疗


在临床实践中,混淆原发病因与重症病因是常见的误区。例如,对于脓毒症患者,许多医生将治疗重点单纯放在抗感染上,认为只要清除病原体,患者就能痊愈。但事实上,脓毒症的核心病理生理改变是HOUR介导的机体反应失调,即便病原体被清除,过度激活的炎症反应、紊乱的凝血功能仍可能持续损伤器官。


另一典型案例是严重创伤患者的救治。创伤的原发病因是机械性损伤,治疗的第一步是止血、清创、修复损伤组织,但这并不足以阻断重症的进展。创伤后激活的炎症瀑布反应、交感风暴、凝血功能异常,会导致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IRS)、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这些都是HOUR介导的病理生理改变。因此,创伤患者的救治不仅要处理原发病因,更要早期干预HOUR——通过适度镇静镇痛阻断交感风暴,通过抗炎治疗抑制炎症反应,通过凝血调控预防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只有这样才能降低重症发生率与死亡率。


重症治疗的个体化核心,在于基于疾病阶段的精准判断,动态平衡原发病因控制与重症病因管理的权重。在疾病早期,原发病因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治疗重点应放在控制原发病因上,如感染患者的抗感染治疗、创伤患者的损伤修复;随着病情进展,当HOUR成为主导病理生理改变的核心因素时,治疗重点应及时转向重症病因管理,如抗炎、免疫调节、血流动力学支持;而在疾病恢复期,治疗则应聚焦于促进器官功能恢复,减少医源性损伤,为机体修复创造条件。


这种动态调整的治疗策略,要求临床医生必须具备扎实的病理生理基础与敏锐的病情判断能力。例如,对于急性胰腺炎患者,早期(发病48小时内)的核心是控制原发病因,包括禁食、胃肠减压、抑制胰酶分泌,同时密切监测HOUR的激活信号;当患者出现发热、心率加快、炎症指标显著升高时,提示HOUR已被激活,需及时加入抗炎治疗、液体管理,预防休克与多器官功能损伤;若患者进展为重症急性胰腺炎,出现呼吸衰竭、肾功能不全,则需重点进行器官支持与重症病因管理,同时兼顾原发病因的控制。




五、重症发生发展的血流动力学机制


重症患者的血流动力学结果由HOUR触发,HOUR桥接血流动力学紊乱与重症单元损伤,最终可导致危及生命的重症。血流动力学紊乱是重症发生发展的核心病理生理环节,其本质是HOUR介导的机体功能失调,最终指向休克这一危及生命的状态。深入理解重症相关血流动力学紊乱的病理生理进程,是制定精准血流动力学治疗策略的基础,这一进程可清晰划分为三个相互关联的层次,层层递进,最终导致机体的致命性损伤。


第一个层次是HOUR引发的多器官功能异常,导致器官间血流与氧流的紊乱。心、肺、脑是这一层次的核心受累器官,其功能异常直接破坏了机体的氧输送-氧耗平衡。心作为循环系统的“泵体”,肺作为氧合的“气体交换器”,脑作为机体反应的“中枢指挥系统”,三者相互协同,维持机体的正常代谢。HOUR可通过神经内分泌过度激活(尤其是交感风暴),引发心肺-脑功能障碍:炎症因子与儿茶酚胺的大量释放会导致心肌抑制,使心输出量下降,氧输送减少;同时,炎症反应会损伤肺组织,导致氧合效率降低,进一步加重缺氧;而脑功能紊乱会通过神经源性机制介导脑外器官损伤,形成“心肺功能障碍-脑功能损伤-多器官功能恶化”的恶性循环。


临床中,这种紊乱的典型表现是氧输送不足与氧耗增加的失衡。例如,脓毒症患者因心肌抑制导致心输出量下降,同时感染引发的高热、代谢亢进使氧耗显著增加,两者共同作用导致组织缺氧,表现为乳酸升高、尿量减少、意识障碍;同样,严重创伤患者因失血导致血容量不足,心输出量下降,而创伤后炎症反应引发的代谢紊乱进一步增加氧耗,加剧组织缺氧。这一层次的血流动力学紊乱,本质是宏观层面的氧输送-氧耗匹配障碍,也是重症早期干预的关键靶点。


第二个层次是HOUR直接损伤“重症单元”,加重血流与氧流的紊乱。“重症单元”是指微循环内皮细胞与功能细胞线粒体构成的功能单位,它是机体氧输送的“最后一公里”,也是细胞代谢的核心场所。HOUR对重症单元的损伤,是重症从代偿期进入失代偿期的关键标志,也是“真重症”的核心特征。炎症因子可直接破坏内皮糖萼结构,导致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加,大量液体渗漏到组织间隙,不仅加重水肿,还会导致有效循环血量减少;同时,炎症因子会诱发微血栓形成,堵塞毛细血管,破坏微循环的完整性;而线粒体功能被抑制,会导致细胞能量代谢异常,即便微循环血流恢复,细胞也无法有效利用氧气,形成“氧输送正常但氧利用障碍”的局面。


在临床实践中,这种重症单元损伤的表现十分隐蔽,常被宏观血流动力学指标掩盖。例如,部分重症患者的血压、心率等大循环指标正常,但通过重症超声监测可发现,其微循环血流速度减慢,同时血乳酸持续升高,提示存在微循环障碍与线粒体功能损伤。这种“宏观稳定、微观紊乱”的状态,是导致重症患者病情突然恶化的重要原因——若仅监测大循环指标,会忽视重症单元损伤的早期信号,导致干预延迟。因此,现代重症血流动力学监测已从宏观层面延伸到微观层面,通过重症超声、乳酸监测、中心静脉血氧饱和度监测等技术,实现对重症单元功能的实时评估。


第三个层次是血流动力学紊乱的最终结果——休克,即全身重症单元严重的缺血缺氧。这一阶段,心泵功能持续恶化、血管张力失代偿、微循环障碍进一步加重、线粒体氧化磷酸化功能严重受损,细胞凋亡与坏死增加,形成“最后一公里缺血缺氧”的恶性循环。休克的本质是组织灌注不足导致的细胞代谢紊乱,其核心病理生理改变是氧输送无法满足细胞的氧需求,最终导致多器官功能不可逆损伤。


不同类型休克的病理生理机制虽有差异,但都遵循这一核心进程。感染性休克以血管扩张、心肌抑制、微循环障碍为主要特征;心源性休克以心输出量显著下降为核心;低血容量性休克则因血容量不足导致氧输送减少;过敏性休克则是血管急剧扩张、通透性增加引发的循环衰竭。无论何种类型,休克的最终结局都是重症单元的严重损伤,因此,休克的治疗核心是尽快恢复重症单元的血流灌注与氧供,阻断细胞损伤的恶性循环


这三个层次的病理生理进程,清晰揭示了重症血流动力学紊乱的本质:HOUR是始动因素,多器官功能异常是早期表现,重症单元损伤是核心环节,休克是最终结局。这要求临床医生在血流动力学治疗中,不能仅关注血压、心率等宏观指标,更要深入评估微循环功能与线粒体代谢状态,从“改善宏观血流”向“恢复微循环与细胞代谢”转变,实现血流动力学治疗的精准化升级。




六、提出重症救治三角模式


HOUR理论揭示了重症病理生理的复杂性,单一靶点的治疗难以阻断重症的进展,因此,构建多靶点、协同化的治疗体系成为必然。“重症救治三角”模式应运而生,它将复杂的重症干预简化为三个相互关联、缺一不可的核心原则——血流动力学支持、重症病因管理、原发病因控制,三者形成稳固的治疗体系,共同指向“恢复机体稳态、挽救患者生命”的核心目标。


血流动力学支持是重症救治的基础,其核心价值在于维持机体的氧输送与组织灌注,为其他治疗赢得时间。重症医学的临床实践早已证明,“重症血流动力学无处不在”——无论是感染性休克、心源性休克,还是ARDS、急性肾损伤,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血流动力学紊乱,而纠正这种紊乱是阻断病情进展的关键。现代血流动力学监测已形成从大循环到微循环、从宏观指标到微观代谢的多层次评估体系,使血流动力学支持的目标从“维持血压正常”升级为“恢复氧输送-氧耗平衡、改善微循环灌注、修复细胞代谢功能”。


在临床实践中,血流动力学治疗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而非固定不变的方案。以感染性休克患者为例,早期需通过液体复苏补充血容量,恢复有效循环血量;若液体复苏后血压仍难以维持,则需应用血管活性药物提升血管张力,改善组织灌注;若患者合并心肌抑制,需联合正性肌力药物增强心肌收缩力,提高心输出量;同时,通过重症超声监测每搏输出量变异度、血管外肺水等指标,实时调整液体管理策略,避免液体过负荷或不足。


将血流动力学支持的目标从宏观水平延伸到了细胞代谢水平,可实现从“血流”到“血流-功能”的认知升级。血流动力学治疗包括对血流动力学指标及其相互关系连续与动态的判定、治疗开始与目标的评估、治疗程度的调控和局部治疗结果对整体治疗方案的影响等多方面内容,血流动力学已从监测走向治疗。


重症病因管理是针对HOUR的核心干预,其目标是恢复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建立新的稳态。“镇痛镇静抗交感”是这一管理策略的核心抓手,它并非简单的对症治疗,而是通过阻断神经内分泌过度激活,抑制炎症瀑布反应,打破HOUR介导的病理生理恶性循环。适度的镇静镇痛能降低患者的应激反应,减少儿茶酚胺释放,减轻心肌耗氧与肺损伤;同时,它能改善患者的舒适度,减少人机对抗,为器官支持创造条件。但镇静镇痛的“度”至关重要,过度镇静会导致呼吸抑制、循环不稳定,增加感染风险;镇静不足则无法有效阻断交感风暴,影响治疗效果。因此,临床中需采用镇静深度监测,实现“精准镇静”。


除了镇痛镇静,重症病因管理还包括炎症调节、免疫平衡、凝血调控等集束化治疗措施。炎症调节并非简单的“抗炎”,而是通过抑制过度激活的炎症反应、增强机体的抗炎能力,恢复炎症-抗炎平衡;免疫平衡则聚焦于纠正重症患者的免疫紊乱,对于免疫抑制患者,可采用免疫增强治疗,对于免疫过度激活患者,则需抑制异常免疫反应;凝血调控则针对HOUR导致的凝血-纤溶平衡破坏,预防DIC的发生,同时避免过度抗凝导致的出血风险。这些措施相互协同,共同构成了针对HOUR的多靶点治疗体系。


原发病因控制是重症救治的根本,也是容易在紧急环境中被忽视的环节。在重症患者病情危重时,医生往往专注于处理危及生命的病理生理紊乱(如休克、呼吸衰竭),而忽略了原发病因的处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治疗模式,往往导致病情反复,影响预后。将原发病因控制纳入重症救治三角,正是为了强调其不可或缺的地位——无论血流动力学支持与重症病因管理多么完善,若原发病因未得到有效控制,HOUR将持续被激活,病情难以从根本上得到改善。


原发病因控制的原则因疾病性质而异:对于感染性疾病,核心是彻底清除感染灶+有效抗感染治疗,包括脓肿引流、坏死组织清除、根据病原学结果选用敏感抗生素,必要时联合抗真菌、抗病毒治疗;对于创伤患者,核心是止血、清创、修复损伤组织,及时的手术干预能阻断创伤引发的持续损伤;对于急性冠脉综合征患者,核心是尽早开通阻塞血管,溶栓或介入治疗能挽救缺血心肌,从根本上改善心功能;而对于恶性肿瘤等慢性疾病引发的重症,核心则是平衡干预强度与患者耐受度,避免过度治疗加重机体负担,同时控制疾病进展引发的重症因素。


重症救治三角的三个环节相互关联、相互影响,形成有机整体:血流动力学支持为原发病因控制与重症病因管理提供基础,重症病因管理能减少原发病因对机体的持续损伤,原发病因控制则能从根本上阻断HOUR的激活。临床实践中,只有将三者有机结合,才能实现重症救治的最优化。例如,一名重症肺炎合并感染性休克的患者,其救治过程需同时做到:通过液体复苏、血管活性药物维持血流动力学稳定(血流动力学支持),通过镇静镇痛、抗炎治疗干预HOUR(重症病因管理),通过抗生素治疗、必要时的感染灶引流控制原发病因(原发病因控制),三者协同发力,才能有效改善患者预后。




七、基于第一性原理的重症临床思维


重症医学的复杂性不仅体现在疾病本身的病理生理紊乱,更体现在临床决策的挑战——面对瞬息万变的病情、相互冲突的治疗目标、有限的医疗资源,如何快速做出准确的判断,制定有效的治疗策略,是对每一位重症医生的考验。“基于第一性原理的重症思维”为解决这一难题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它要求医生跳出经验主义的局限,回归疾病的本质,从最基本的病理生理机制出发,推导个性化的诊疗方案


第一性原理的核心是回归事物的本质公理,而非依赖经验或类比,通过逻辑推导得出解决方案。在重症医学中,这一思维模式的核心的是:抛开疾病的表象与传统治疗模式的束缚,深入分析患者的基础病理生理改变,结合个体特征,制定最符合其病理生理需求的治疗策略应用第一性原理看重症,ARDS的本质是内皮损伤导致的通透性增加性肺水肿,而非单纯的呼吸困难;脓毒症的本质是机体反应失调导致的致命性器官功能不全,而非单纯的感染;休克的本质是急性循环衰竭引发的组织缺血缺氧,而非单纯的低血压。这种认知上的转变,是精准治疗的前提。


在临床实践中,基于第一性原理的思维模式能帮助医生突破传统经验的局限,解决复杂疑难重症。例如,对于一名常规治疗效果不佳的ARDS患者,传统思维可能会选择增加PEEP或潮气量来改善氧合,但基于第一性原理,医生会思考:患者的核心病理生理改变是肺泡-毛细血管屏障损伤,增加PEEP可能会进一步加重肺损伤,过量潮气量会导致肺泡过度膨胀。因此,治疗的核心应是减少肺损伤、促进屏障修复,可采用低潮气量肺保护通气、限制液体摄入减少肺水肿、应用糖皮质激素抑制炎症反应修复内皮功能等策略,这种基于病理生理本质的治疗方案,往往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第一性原理思维与重症临床治疗的核心原则——“目标与目的、连续与动态、治疗与再损伤、一般性和特殊性”共同构成了重症医学独特的思维体系。其中,“连续与动态”原则对传统的静态思维提出了深刻挑战。重症病情的演变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没有病情的突然变化,只有病情变化被突然发现”,重症病情演变具有内在连续性,表面上突发的恶化实则是前期累积的结果。例如,一名患者入院时血压正常,但可能已存在微循环障碍,若仅依靠血压这一静态指标判断病情,会忽视早期的病理生理紊乱,导致干预延迟;而基于连续与动态的思维,医生会通过持续监测乳酸、中心静脉血氧饱和度、重症超声等指标,捕捉病情变化的趋势,提前干预,将“应对现状”转变为“预测并预防”。


“治疗与再损伤”原则则揭示了重症干预的双刃剑本质,这一原则与第一性原理思维相辅相成。基于第一性原理,医生在制定治疗方案时,会充分考虑每项干预措施的病理生理影响,评估其“收益-风险比”,避免因盲目治疗导致医源性损伤。例如,对于低血容量性休克患者,液体复苏是必要的,但基于“治疗与再损伤”原则,医生会选择合适的液体种类(晶体液、胶体液),控制复苏速度与总量,避免液体过负荷导致的肺损伤、心功能不全;对于需要血管活性药物的患者,会选择对微循环影响较小的药物,同时密切监测外周组织灌注,避免药物导致的血管收缩过度,加重组织缺氧。


“一般性和特殊性”原则则要求医生在把握重症病理生理共性的同时,重视患者的个体差异。第一性原理并非一刀切的理论,而是强调在共性病理生理机制的基础上,结合患者的年龄、基础疾病、共病状态、机体反应特点等个体因素,制定个性化治疗方案。例如,同样是脓毒症,年轻健康患者的机体反应以炎症过度激活为主,治疗重点可偏向抗炎;而老年免疫抑制患者的机体反应可能以免疫功能低下为主,治疗重点则需兼顾抗感染与免疫增强,这种基于个体特殊性的治疗,正是第一性原理思维的核心体现。


从学科发展角度看,第一性原理思维的提出,标志着重症医学从技术驱动向思维驱动的转变。传统重症医学教育强调知识积累与模式识别,医生通过学习大量病例与治疗指南,形成经验性思维,这种思维模式在处理常见重症时有效,但在面对复杂疑难病例时往往受限。而第一性原理思维培养的是“元认知能力”,它教会医生如何分析问题、推导答案,而非简单记忆答案,这种能力是重症医学实现专业自主性与独立性的关键。只有当学科拥有独特的思维体系时,才能真正摆脱对其他学科的依赖,成为一门成熟的独立学科。




八、重症医学治疗的时间性与稳定性(Time and Smooth)


重症救治的核心竞争力,不仅在于治疗方案的精准性,更在于治疗实施的时效性与平稳性。“Time and Smooth”原则正是对这一核心竞争力的高度概括:“Time”强调早期干预的紧迫性,需尽快恢复心肺氧输送与机体稳态;“Smooth”则强调治疗过程的精准连贯,减少波动,避免医源性损伤。这一原则贯穿于重症救治的全过程,是改善患者预后的关键因素。


时间性原则的核心是把握“治疗时间窗”,这是由重症病理生理的演化规律决定的。重症的发生发展是一个动态过程,在疾病早期,机体的病理生理紊乱尚未进入不可逆阶段,及时干预能有效阻断恶性循环,挽救器官功能;而随着时间推移,病理生理损伤持续加重,治疗难度会显著增加,患者的死亡率也会大幅上升。临床中最典型的例子是创伤救治的“黄金时间”——创伤后的最初60分钟内,机体的病理生理紊乱相对较轻,及时的止血、液体复苏、损伤控制手术,能显著降低休克与多器官功能障碍的发生率;若延误治疗,患者可能因持续失血、炎症激活,快速进展为不可逆的休克,即便后续采取积极治疗,预后也会极差。


除了创伤,其他重症也存在明确的“时间窗”:急性心肌梗死患者在发病12小时内开通阻塞血管,能显著降低心肌坏死范围,改善心功能预后;卒中患者的溶栓治疗时间窗仅为4.5小时,超过这一时间窗,出血风险会显著增加,而治疗效果则大幅下降;脓毒症的救治同样强调时效性,研究数据显示,脓毒症患者每延迟1小时接受规范治疗,死亡风险就会增加4%~9%,早期识别、早期液体复苏、早期抗感染治疗,是降低脓毒症死亡率的关键。


时间性原则的实践,不仅要求医生具备快速识别重症的能力,更需要医院建立高效的重症救治体系。从院前急救的快速评估、转运,到院内急诊的快速分流、会诊,再到ICU的精准干预,每个环节都需要无缝衔接,最大限度缩短从发病到治疗的时间。


平稳性原则的核心是精准控制、减少波动,这是由重症患者机体的高度脆弱性决定的。重症患者的器官功能处于临界状态,对治疗过程中的波动极为敏感,血压、心率、血氧饱和度、血容量等指标的剧烈变化,会加重器官损伤,影响预后。例如,对于需要机械通气的ARDS患者,气道压力的剧烈波动会增加肺损伤的风险;对于休克患者,血压的大幅波动会影响脑组织、肾脏等重要器官的灌注,导致缺血再灌注损伤;对于需要血管活性药物的患者,药物剂量的频繁调整会导致血管张力的剧烈变化,加重微循环障碍。


实现治疗的平稳性,关键在于“先瞄准,后开枪”的精准治疗策略。基于重症病因与病理生理机制的深入理解,医生在治疗前应明确治疗目标,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避免盲目干预导致的波动。例如,在液体复苏过程中,医生应根据患者的基础疾病、血容量状态、心功能情况,设定合理的复苏目标(如平均动脉压、中心静脉压、每搏输出量),采用精准的监测手段(如重症超声、脉搏指示连续心输出量监测),控制复苏速度与总量,实现快而稳的液体复苏;在镇静镇痛治疗中,通过持续监测镇静深度,精准调整药物剂量,避免镇静过深或过浅导致的波动;在血管活性药物使用中,采用微量泵持续输注,根据血压变化缓慢调整剂量,避免血压的剧烈波动。


平稳性原则还要求治疗过程的连贯统一,避免因治疗方案的频繁变更导致的病情波动。重症救治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多个学科、多项治疗措施,各环节的协同配合至关重要。例如,对于一名重症肺炎合并感染性休克的患者,呼吸治疗师的机械通气参数调整、护士的液体管理、药师的抗生素选择、医生的血管活性药物应用,都应围绕统一的治疗目标展开,避免各自为战导致的治疗冲突。通过多学科团队(MDT)的定期沟通、治疗方案的动态优化,确保治疗过程的连贯性与一致性,减少不必要的波动。


“Time and Smooth”原则并非相互孤立,而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时效性是前提,没有及时的干预,平稳性便失去了意义;而平稳性是保障,没有平稳的治疗,及时的干预也可能因医源性损伤而效果打折。在临床实践中,医生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既要抓住治疗时间窗,快速启动干预,又要避免因匆忙而导致的治疗不精准,引发波动。例如,对于创伤休克患者,需在黄金时间内快速输注液体恢复血压,但同时要通过监测中心静脉压、尿量等指标,控制输液速度,避免液体过负荷;对于脓毒症患者,需在1小时内启动抗感染治疗,但同时要根据患者的肝肾功能、体重,精准计算抗生素剂量,避免剂量过高或过低导致的治疗失败或不良反应。




F3P体系引领重症医学精准化发展


基于上述八个关键新认识,重症新认知的核心体系——F3P(F+P+P+P,框架Framework+范式Paradigm+画像Profile+模式Patterns)应运而生,这一体系为重症医学的精准化发展提供了清晰的路径图。“五不同”理论构成了重症体系的基本架构(Framework),为理论研究与临床实践提供了结构化基础;“演化与涌现”的生物学范式(Paradigm)揭示了重症发生发展的动态规律,阐明了不同初始条件如何通过HOUR演化,最终涌现为不同的重症表型;借助重症超声等技术实现血流动力学的可视化评估,依托心肺-血管-器官灌注(CPVAP)流程形成的临床画像(Profile),实现了对重症患者的全方位精准评估;而“重症救治三角”模式(Patterns)则整合了血流动力学支持、双病因管理与稳态维护,形成了三位一体的精准干预策略。


F3P体系的提出,标志着重症医学从经验驱动迈向数据与机制导向的精准化诊疗时代。在这一体系的指导下,重症医学的发展将呈现三大趋势:一是诊疗的精准化,通过对患者病理生理机制的深度解析,实现“一人一策”的个体化治疗;二是救治的协同化,多学科团队与技术手段的深度融合,构建高效协同的救治生态;三是思维的体系化,以第一性原理思维为核心,培养医生的独立思考与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重症医学的发展之路,既是技术创新的历程,也是认知与思维革新的过程。面对人口老龄化、疾病谱复杂化带来的挑战,重症医学需要持续改变认知——深入理解重症的体系、机制与特色;改变思维——以第一性原理思维指导临床决策;改变学习方法——坚持独立深度思考与永续学习。唯有如此,这门年轻的学科才能不断走向成熟,在守护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心血管内科各位同道,我们的学科何尝不是呢?


阅读数: 189